本書收錄國家圖書館古籍目錄資料三種,分別是繆荃孫編《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夏曾佑編《京師圖書館簡明善本書目》、《國立北平圖書館普通圖書分類表》,均未正式出版過?!秶⒈逼綀D書館普通圖書分類表》書名中雖無“古籍”二字,內(nèi)容卻是古籍圖書的編目分類表,《北京圖書館普通古籍總目》便依此分類編輯而成。這三種書目的出版,有助于學者了解古籍的存世情況,以及我國古籍編目的發(fā)展歷史。
除書影圖片,編者亦對所收資料進行了深入研究,并在序言中給予充分揭示,為讀者更好地了解本書特點及價值提供線索。
徐蜀,1952年4月生,四川自貢人。曾任國家圖書館出版社總編輯。致力于傳統(tǒng)文化與文獻資料的整理與研究,主編及責編出版過《北京圖書館古籍珍本叢刊》《二十四史訂補》等大量古籍影印圖書,并獲得多種獎項。曾多次在古籍出版社編輯培訓(xùn)班中擔任授課專家,講授古籍目錄學、版本學等方面的專業(yè)知識。
上冊
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 繆荃孫編
下冊
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 夏曾佑編
中文普通線裝書分類表 劉國鈞撰
無
一、目錄學、版本學價值突出。我國傳統(tǒng)學術(shù)素重目錄之學,以介紹書籍傳承、學術(shù)流變?yōu)橹緲I(yè)的目錄學著作有著“辨章學術(shù),考鏡源流”的巨大學術(shù)功能,通過古籍目錄,可知一書之傳承、學術(shù)之流變。本書收錄國家圖書館古籍目錄三種,皆為未曾正式出版之本,其書目編者,為著名目錄學家繆荃孫、夏曾佑等,體現(xiàn)其學術(shù)思想,且其著錄義項考證豐富,體例嚴謹,大多都有詳列書目作者、卷帙、版本、序跋、名人校跋及附錄等信息,在相當程度上揭示了相關(guān)書目在藏書史、目錄學方面的地位與價值,對研究國家圖書館古籍藏書及編目,亦有重要參考價值。
二、專業(yè)研究文章揭示學術(shù)價值。作者對本書所收三種資料進行了深入研究,撰寫了說明文章,全面介紹其編寫情況、著作特點以及對于當今古籍整理之參考作用,充分揭示其學術(shù)價值,便于讀者利用,亦為后續(xù)研究提供指向。
私家藏目向圖書館公藏書目過渡的《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
中國國家圖書館的前身——京師圖書館自一九〇九年建立以來,編纂并公之于眾的古籍善本書目共有七部,分別是:一九一二年印行,繆荃孫編《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一九一三年印行,江瀚所編《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一九一六年印行,夏曾佑主持編纂《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一九三三年印行,趙萬里編纂《國立北平圖書館善本書目》;一九三五至一九三七年印行,趙錄綽編《國立北平圖書館善本書目乙編》及續(xù)編;一九五九年出版,北京圖書館編《北京圖書館善本書目》;一九八七年出版,北京圖書館編《北京圖書館古籍善本書目》。回顧以上七部古籍善本書目,可以清晰地看出國家圖書館,乃至清末民國以來公藏古籍善本編目的發(fā)展脈絡(luò),也從側(cè)面反映了近現(xiàn)代圖書館建立后,在古籍庋藏、整理、編目、利用諸方面走過的軌跡。認真總結(jié)這段歷史,繼續(xù)弘揚公藏古籍體制的優(yōu)勢,減少弊端,是我們當前亟需面對的問題。
繆荃孫編《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以下簡稱“繆目”),是國家圖書館第一部古籍善本書目,同時也是第一次以“善本”命名的中國古籍書目??娷鯇O(一八四四至一九一九)字炎之,號筱珊,又作小山,晚號藝風老人,江蘇江陰人??娷鯇O是中國近代著名學者,精通金石、目錄、考據(jù)、??敝畬W。他還是我國近代圖書館事業(yè)的開拓者,參與創(chuàng)辦了江南圖書館(今南京圖書館)和京師圖書館(今國家圖書館)。
繆目是近代圖書館建立后,順應(yīng)公藏圖書的庋藏、整理、流通,以及保護諸方面的需要而編纂的。宣統(tǒng)二年(一九一〇)學部頒布的《京師圖書館及各省圖書館通行章程》第七至九條規(guī)定:
第七條 圖書館收藏圖籍,分為兩類:一為保存之類;一為觀覽之類。
第八條 凡內(nèi)府秘笈、海內(nèi)孤本、宋元舊槧、精抄之本,皆在應(yīng)保存之類。保存圖書,別藏一室,由館每月?lián)穸〞r期,另備券據(jù),以便學人展視。如有發(fā)明學術(shù)堪資考訂者,由圖書館影寫、刊印、抄錄,編入觀覽之類,供人隨意瀏覽。
第九條 凡中國官私通行圖書、海外各國圖書,皆為觀覽之類。觀覽圖書,任人領(lǐng)取翻閱,惟不得污損剪裁及攜出館外。
很明顯,《章程》所謂保存類圖書即為善本,觀覽類圖書則為普通本。其對二者分別規(guī)定的保存和閱覽制度,被國家圖書館和各省館借鑒、沿用了百年之久。當然,分別編制善本書目和普通本書目,也就成為慣例,這才有了國家圖書館的七部善本書目。
編纂善本書目,首要的問題是如何定義善本。《圖書館通行章程》雖有“內(nèi)府秘笈、海內(nèi)孤本、宋元舊槧、精抄之本”之說,卻過于籠統(tǒng),且與明清以來藏書家的善本觀,多有雷同。對此,繆氏沒有明確的論述,但他的編目在實踐上回答了上述問題??娔抗彩珍浗?jīng)、史、子、集四部書七百七十三部,其中宋刻本一百一十三部,元刻本一百八十六部,金刻本兩部,明刻本二百零四部,清刻本十三部,影宋刻本一部,影宋抄本八部,影元刻本一部,影元抄本兩部,其他各類抄本二百二十七部,稿本九部,活字本三部,朝鮮(高麗)刻本四部。從中可以看出,繆目收錄了大量明刻本,以及十幾種清刻本,與明清時期藏書家只重宋元本和稿抄本相比,也算是一種進步吧。
據(jù)繆荃孫《藝風老人日記》(北京大學出版社,一九八六年)記載,從宣統(tǒng)二年“十月廿五日癸未,到圖書館開箱”看書,至宣統(tǒng)三年(一九一一)“九月十二日丙戌,赴學部交書目,乞假”,全部編目過程僅耗時十一個月。那么,繆氏編目時的京師圖書館館藏狀況如何呢?據(jù)《北京圖書館館史資料匯編》《中國國家圖書館館史資料長編》等資料記載,宣統(tǒng)二年至三年(一九一〇至一九一一),京師圖書館的基本館藏由以下幾部分組成:
一、清內(nèi)閣大庫殘帙,主要是其中的歷代典籍。據(jù)國家圖書館藏抄本《清內(nèi)閣舊藏書目》統(tǒng)計,約有三千三百五十一部五萬零二百六十六冊。
二、歸安姚氏及南陵徐氏藏書。兩江總督端方得知張之洞擬創(chuàng)建京師圖書館,特采進姚覲元咫進齋和徐乃昌積學齋藏書,以充實館藏。據(jù)端方《奏江南圖書館購買書價請分別籌給片》記載:購得姚氏藏書一千零十一種,徐氏藏書六百四十一種,共計十二萬九百余卷,分裝一百八十箱,共編目錄一份。
三、常熟瞿氏進呈藏書。京師圖書館籌建期間,端方擬購進瞿氏鐵琴銅劍樓藏書,未果,改為抄書配以舊刊本進呈。至宣統(tǒng)三年,抄成三十七種,加舊刊本十三種,共五十種,交與京師圖書館。
以上三項圖書總計五千零五十三部,加上自購和各地捐贈之書,與一九一三年一月三十日京師圖書館呈教育部《造送書籍數(shù)目冊》統(tǒng)計的五千四百二十四部比較,基本相符[《北京圖書館館史資料匯編》(1909—1949),書目文獻出版社,一九九二年,第一〇八六頁]。繆目之所以能夠快速成書,得益于各類藏書均有目錄可以考核、借鑒。對此,林振岳的《繆荃孫〈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編纂考》(載國家圖書館出版社《繆荃孫誕辰170周年紀念會暨學術(shù)研討會論文集》,二〇一五年)曾予論證,其結(jié)論是:“繆荃孫《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一書,主要是根據(jù)曹元忠《文華殿檢書分檔》(即內(nèi)閣大庫書目之一種?!咦ⅲ?、姚覲元《咫進齋善本書目》、瞿鏞《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三種書目改編而成,造成此目體例不一的原因也在此:因利用曹稿,故目中有書志詳考之例;因沿用姚目,故留下了過錄藏書題跋的體例?!贝苏f言之有據(jù),但反觀清代至民國年間,私家藏目以研究型居多:熱衷于標注行款及版式、過錄序跋、識讀藏印、梳理遞藏、校勘文字、甄別避諱、考證版本。然而,因古籍版本各自的差異性,以及書目編纂者的嗜好、側(cè)重不同,以及能力、精力所限,有話則長,無話則短,造成了條目之間篇幅和體例的較大差別,故由私家藏目向圖書館公藏書目過渡的繆目,較多保存了私家藏目的特征,亦不足為奇。
繆氏的主要功績,在其短時間內(nèi)從五千多部館藏中將精品遴選出來,落實了善本、普本分別編目、庋藏的制度;確立了圖書館公藏目錄正本、副本逐書登記的編目方法,保障了館藏資產(chǎn)的安全,為此后江瀚、夏曾佑的《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奠定了基礎(chǔ)。以上兩點,也充分證明繆荃孫具有深厚的文獻學及版本目錄學功底,以及在建設(shè)近現(xiàn)代圖書館方面所具備的獨特眼光。
當然,因時間倉促、編目人手不足等原因,繆目也難免出現(xiàn)一些差錯。例如《列子》錯入儒家類,應(yīng)屬道家類;《意林注》錯入儒家類,應(yīng)入雜家類,故夏曾佑《京師圖書館善本簡明書目》云“繆目無此書,江目有”,其實是繆目分錯了類,并非無此書;集部《賈長沙集》即賈誼《新書》,應(yīng)入子部儒家類;《資治通鑒綱目》和《資治通鑒綱目發(fā)明》兩書不同本子的條目均未在一處;《通鑒釋文辨誤》,略為《釋文辨誤》;《本草原始》錯為《本原原始》;《百將傳》“朝鮮刊本”錯為“青鮮刊本”;等等,不一而足。但瑕不掩瑜,繆目在國家圖書館古籍善本書目編制中的篳路藍縷之功,當永載史冊。
《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刊載于一九一二年六月出版的《古學匯刊》第一集。國家圖書館古籍館藏有該書目稿本殘本兩冊,書葉上有繆荃孫批改手跡,書前有莊尚嚴墨筆題跋,曰:“數(shù)年前在護國寺街一小書店購得此目兩本,查系前教育部《京師圖書館編目》稿本,雖殘,亦可留。況有繆藝風手跡,今謹贈國立北平圖書館。廿一年雙十節(jié)(國家圖書館出版社所出《明清以來公藏書目匯刊》第七冊收錄的《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即是此目。——撰者注)?!睆脑摳灞局锌筛Q見曹、姚、瞿三目及繆氏審閱批改之端倪。例如經(jīng)部《漢上易集傳》十一卷,繆于天頭增補版框尺寸、圈改文字順序后,又在次葉空白處重錄部分內(nèi)容,將行款尺寸從文后提至文前,“廣四寸七分”改為“寬四寸六分”?!稏|漢詳節(jié)》三十卷,于天頭增補“卷尾又作‘呂大著點校三劉互注東漢詳節(jié)’,只有六卷,七八兩卷配二十四字本,首行‘諸儒校正東漢詳節(jié)’,與是《十七史詳節(jié)》本同”。此類增補不少,均為刊本采納。又,繆氏在空白葉重寫、補寫條目一百余條??梢娍娷鯇O對《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傾注了不少心血。
值得注意的是,繆荃孫在編纂《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時還刊印了一部善本圖錄——《宋元書景》?!端卧獣啊烦蓵煌碛谝痪乓涣?,輯錄了四十種宋元善本書影,共計七十葉(國家圖書館藏本),摹刻成書。《宋元書景》對所收書均注明來源,如“學部圖書館藏”“劉氏玉海堂藏”“繆氏藝風堂藏”“徐氏積學軒藏”“張氏適園藏”“無錫”“劉氏嘉業(yè)堂藏”等。《宋元書景》篇幅不多,卻體例嚴謹、內(nèi)涵豐富:所收書影以“筒子葉”為單位,下半葉即使空白無字亦收,版框尺寸原大;正文卷端、牌記、牒文,以及序跋中有關(guān)版本信息的文字等,一應(yīng)俱全,《茅山志金薤編》《重校添注音辯唐柳先生文集》《伊川擊壤集》還保留了原書的藏印。
圖錄的體例由來有自,楊守敬在《留真譜》中收錄的古書版式、序跋、牒文、牌記、木記、鈐印等“有關(guān)考驗者”,《愛日精廬藏書志》《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天祿琳瑯書目》,乃至本文提到的內(nèi)閣、姚氏目錄等書目均已有之,但以文字記錄之,如內(nèi)閣書目描述宋本《漢上易集傳》版式云:“上有字數(shù),下有刻工姓名。蝶裝。首二卷均缺。三卷首行題‘周易上經(jīng)噬嗑傳第三’,次行‘翰林學士左朝奉大夫知制誥兼侍讀兼資善堂翊善長林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賜紫金魚袋朱震集傳’。下卷首行題‘周易下經(jīng)咸傳第四周易下經(jīng)夬傳第五’。第二冊上卷首頁殘敚,中下卷首行題‘周易系辭上卷第七周易系辭下傳第八周易說卦傳第九’,次行結(jié)銜皆同,唯末卷題‘周易序卦傳第十周易雜卦傳第十一’,皆無結(jié)銜?!边€有各目過錄宋元本之牒文、序、跋,描繪刻書牌記等。然而這些用文字描述方式的展現(xiàn),不如書影直觀且差錯更少,因此圖錄在古籍書目系統(tǒng)中的作用,日益為人們看重?!端卧獣啊肥枪矆D書館第一部古籍善本圖錄,為此后南京國學圖書館編纂印行《盋山書影》起到了示范作用。故柳詒征在《盋山書影序》中謂:“星吾楊氏訪書東瀛,創(chuàng)《留真譜》以餉學者。澄江繆師踵為《宋元書影》,刊載全葉,視楊書為進矣。”趙萬里先生對圖錄也極為重視,將其列入了國立北平圖書館古籍編目系統(tǒng)工程之中。傅增湘在一九三三版《國立圖書館善本書目》序言中,便轉(zhuǎn)述了趙萬里先生的這一宏偉藍圖:“今乃擬定體例,將欲輯為書影,錄為書志,次第刊布,以便編摩。先成《簡目》四卷,授之梓人?!蔽闹兴^“書影”,就是圖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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